舞倾天下-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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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原以为我会如平日一般替安奉求情,如今反见我坐在那黯然饮茶,当着皇上和六宫的面,自然得把面子功夫做足了,不敢随意说停,看着安奉双颊已肿的极高,抽的血丝也渗出来,皇后眉间微蹙,却强压着不能说话,我嘴角不露痕迹的牵起一丝笑意。
“好了!狗奴才,还不滚下去,杵在这儿没得添晦气。”皇上凛眉一吼,安奉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今日召各位姐妹们来,也没得别的事,只是因着昨夜宫里除了刺客,闹得六宫人心惶惶,因此陛下将此事交予本宫调查,本宫自是放在了心上,昨儿一出事,本宫便派人一一搜查外庭,这会子还在查着,避免刺客掩藏,今儿也不得不搜查内廷和东西六宫,倒非本宫怀疑有人窝藏刺客,而是担心有人受伤,因此看看总是好的,不知各位妹妹可有异议?”说完皇后温然的睨眼看向众人,在座嫔妃自然不能反对,都诺诺的应了。皇后满意的一笑,目光一瞥墨兰,墨兰便领悟地带人去搜查。
过了半柱香的时刻,在座的嫔妃都如坐针毡,生怕自己染着什么事一般。脸上无疑不是担忧焦切。就在这时,突然见墨兰神情肃然的走了进来。皇后睨眼问道:“可是查出了什么?”
墨兰看了皇后一眼,然后垂首道:“回娘娘,方才有人来报。说外庭武台殿查出了可疑之物。”
武台殿,原是历代皇子习武之地,因着先帝喜爱舞文弄墨,不喜刀枪,因此对皇子的文赋和音律修养要求极高,武艺反倒是不甚要求,如此武台殿便日渐搁置下来。而本朝,武台殿则成了侍卫值夜守卫之地。
皇后探寻的看向皇上,皇上唯一颔首,皇后便道:“呈上来。”
墨兰垂首将一个小布包呈到圣驾前。布包中隐隐发着幽蓝的光芒,待打开后,只见皇上眼神一震,不可置信的直直盯着那布包中,脸色阴郁而又伤痛。然后抬眼静静地瞥了我,我的心下一沉,压沉着不祥的预感。
待皇上将布包中的物事取出,我险些惊得站起来,只见那是一支看似寻常的玉珠芙蓉簪,然而只有我知道,此簪是由绿松石嵌悬黎所制。“悬黎”是夜明珠中最珍贵的一种,犹如牡丹之中“魏紫”最属珍品一般,世间仅此一颗。《战国策》曾云,“古有四明玉,周有砥厄,宋有结绿。梁有悬黎,楚有和璞”便镶在这绿松石中,遥相辉映。
这是曾经皇上秘密命人去全国搜找,最后做成此簪,于七夕乞巧夜送与我。此簪只放于室中,夜晚便能散发幽幽蓝光,照亮整个寝殿,我一向珍贵,特命子衿警妥保管,今日怎会出现在这儿,又怎么会掉在武台殿……想到此,我只觉得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着自己。
“来人,拉帘摆屏!”皇上沉声掷地。立刻便有内侍利索寻了厚重的帘布和巨大的屏风拉开,瞬时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而那玉簪却幽然发着蓝光,照亮了整个椒房殿,也照亮了皇上愈发阴沉森寒的脸。殿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而我的心却一点一点的下沉。
“撤!”皇上闷声而道,瞬间又恢复了明亮,而皇上的面色却是一黑,手中握拳紧紧攥着那跟簪子。
“这可是什么宝物,臣妾等竟从未见过?”秦顺常眼中好奇的惊叹道。
只见皇后温和笑道:“本宫听闻《战国策》曾云,‘古有四明玉,周有砥厄,宋有结绿,梁有悬黎,楚有和璞。’方才瞧着,想必梁有悬黎,便是此物了吧。”
四周传来吸气之声,秦媛惊呼道:“此簪如此珍贵,如何会丢在武台殿?这一看分明是女子之物啊。”
“墨兰,此物从何而来?”皇后也疑惑地看向墨兰。
墨兰垂首道:“是从武台殿一个内侍的包裹里翻出的,人已经在外面了。”
“那便宣上来好好问一番,说不定是盗窃所得。”皇后沉声道。
墨兰很快引了个侍卫进来,星眉寒目,倒也算得俊朗,两边的许多宫女都不由红了脸垂了头偷瞄着。
“北宫卫士秦宇参加陛下!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出声道。
“这簪子你是从何而来?”皇上忽然沉声问道。
那侍卫一听,脸色一变,连忙跪地道:“微臣昨夜巡查温泉宫旁边的御苑时,在假山下发现的,周围花草相掩,但微臣却隐约在其中看到了亮光,一时好奇便去看了,才见着此簪子,微臣一时起了私心,方捡了回去藏着,谁知很快便传来六宫出了刺客一事,方才来了人四处搜查,微臣一时心虚,就被瞧了出来,微臣一时糊涂,求陛下恕罪。”
“刺客出现在内廷,吓坏了臣妾宫中的袭眉,如今又在温泉宫找到了这枚独一无二的玉簪,难不成……”秦顺常猛地一变脸色,紧张的拿绢子捂了嘴,戏做的极好。虽然后话未说完,但点到即止,在座的人无疑不是讳莫如深的脸色,顿时殿中死一般的沉寂。
“谁说不是呢?有人敢做就不怕有东窗事发的一天,那刺客出现在秦顺常的殿中,说不定是刚成了事儿,在你那儿撒个脚,谁知被袭眉逮了个着儿。”林柔娆瞥起一抹玩味的笑,语中污秽不堪,一些嫔妃都拿绢子捂了嘴不说话。
皇上的脸色已极为阴沉,林柔娆却毫不察觉,继续似笑非笑道:“如此联想着,许就是椒风殿周边儿哪宫里的红杏探头出墙了,前儿王婕妤的事儿不就是最鲜活的例子么?”
棋殇凤没
第十二章
“你给朕闭嘴!”皇上倏然拍案震怒,林柔娆立刻噤声不语。
“臣妾方才见陛下面色,似是见过此玉簪……”皇后话还未说完,皇上便硬声打断,毫不在意皇后尴尬的深情,只惶然的看向我颤声道:“你可与此无关?”
我郑重起身,毫不在意周围人惊异的表情,沉沉欠身,掷地有声道:“臣妾与此无关!”说完我毫不退缩的直直与皇上对视。
“朕,信你!”三个字,就这样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泪水险些夺眶而出,他信我,至少他是信我的,我手中紧攥着绢子,心里是止不住的激动。
“陛下!”林柔娆突然打断道:“只凭昭仪娘娘一句话,如何就能洗脱嫌疑?陛下方才的话,分明表明此物是昭仪娘娘的,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会掉在温泉宫的假山下?又为何那么巧在六宫出了刺客?深宫多寂寞,暗度陈仓的事儿古来便有,臣妾还听闻温泉宫远于东西六宫,鲜有人去,冬日里温暖如春,再加上花草从深,更是幽会胜地,许多按耐不住寂寞的宫女多有去假山深林中与人做苟且之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必是有上行,方有下效,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昭仪娘娘如何能轻易洗脱罪名去?说不定昨夜那刺客就是昭仪娘娘的情夫……”
“你闭嘴!”皇上气极将手中的茶盏掷在林柔娆案前,吓得四座皆惊,然而林柔娆竟毫不畏惧,更是跪地爬到圣驾前,磕头哭泣道:“臣妾为维护宫规和祖宗脸面,死而后已!”只见林柔娆直磕破了额角,渗出了斑斑血迹。
“你!”皇上拍案起身,怒指着林柔娆,看林柔娆丝毫不退却的样子。忽然冷笑道:“好!很好!朕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气魄,那你便以死血谏吧,朕成全你。”
林柔娆身子一抖,脸色惨白的愣在那。却听皇上怒然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毙!”林柔娆顿时身子一颤,瘫软在那,这时便见有人欲来拉她下去。
“慢着!”皇后突然硬声阻止,然后起身离座,直直走下凤座,向着皇上端重下拜,语中肃然道:“林顺常虽话语粗糙,性子急切,但终究是为了捍卫汉室祖宗的尊严,百姓是因为敬仰天家。才会不受挑拨,安居乐业,如今若是天家也出了以死相谏的冤魂,让百姓知道了,该作何之想?陛下又将如何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臣妾深知陛下与昭仪情深意切。但法不容情!今日出了这等败坏之事,就应按着祖宗规矩,移交敬法殿,由敬法殿审理,昭仪若是受冤,如此行事正是给妹妹的清誉一个交代,若是……臣妾作为六宫的皇后。也断然不容,必要秉公处理!”
皇后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合情合理,既携六宫之主的威仪,又搬出来了祖宗家法,饶是皇上。也不能轻易否决,否则于祖宗便是不孝,于天下便是不公,好一个皇后,竟将自己逼至此地。我心下紧攥着拳。怪不得前日里皇后突然罢了敬法殿的荣漾姑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她一早便下了套,环环相扣,可这源头又是在哪?为何此簪会掉落?这些疑惑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重重包围,不能呼吸。
“陛下!陛下!姐姐断不会做这样的事,姐姐得蒙圣眷,又位列昭仪,如何会有深宫寂寞一说?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求陛下明察!”合德这时猛地跪地哭着看向皇上,接着班姐姐,梁姐姐她们也都跪地为我求情。
皇上眉头紧蹙,别人不知,我却知此刻他的痛苦,这时秦媛突然走了出来正色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不惩昭仪,于六宫不公!于天下不公!请陛下将昭仪移交敬法殿!”说完她也庄然跪地叩首,表情肃穆而无情,如此一出,众嫔妃渐渐都跪地随声请命。
放眼看去,六宫如今竟要逼我至死,我的心慢慢下沉,手中越发冰凉,事已至此,就算是帝王,也不能一人独挡,敬法殿是何地,进去的人就没有出来过,皇后如今一心想除我,想必进去了,我只会被吃的连骨头也不剩吧。想到此,我不禁自嘲一笑,原来自己终究也会有这一天。
“秦道……”皇上声音凄然,眼中是不忍与痛苦,手中拳头紧握,那一对好看的眸子中分明泛着莹光点点,这便够了,至少我爱的,都是信我的,那便足够了……
见皇上语中迟疑,久久不肯发落,而一众嫔妃却是一声声的请命,我抬首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然后撑起虚晃的身子,一步一步沉重走到殿中,跪在地上的嫔妃见此,都不由让开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