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行-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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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二虎。”话都到了嘴边,又强咽了下去。“是我不该出现。”没等蒋七再问,谢岚就道了声“珍重”,远远走开。
脑海里徘徊着肖剑的影子,久久不能平静。当年把盏相对,讨论棋艺箫音,共同出生入死,终未曾想而今就差与他兵刃相对了。当初为何信他?今日为何恨他?群雄面前为何让他?连续三个无解的问题让他明白:世上的事终不全是“理智”可以解释。同是江湖人,将来再见该如何面对?此生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他该学着遗忘。
老冯紧紧跟随。他已经看出他心情不好了吧!可老冯习惯了沉默,他也习惯了在沉默中驱散哀伤。
“先生!谢先生!”又有人唤他?难道又是逍遥山庄的什么人?晦气到了极点!他四下张望,不见熟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往前走了几步。“谢先生!”那人又接连唤了好几声。这回他听清了,是个稚嫩的女声。
他回过头,见到一位丫环模样的女子向他走来。逍遥山庄?他笑自己的想法,那个鬼地方才不会有那么多在乎他的人。“姑娘,我们认识吗?”
“谢先生,我们家夫人请您过府一叙。”
“你们家夫人?”谢岚百思不得其解,“姑娘,您确认找的不是别的谢先生吗?在下名为谢岚,自小在江湖上混,恐怕不认识什么夫人。”“这就对了,我们家夫人找的就是谢岚谢先生,她说,先生虽然身处江湖,但是饱读诗书,学识渊博。她还吩咐一定称呼‘先生’,不称呼‘大侠’。”
“这……敢问尊夫人贵姓?”
“夫人说,谢先生此刻若想不起,一到府上定会想起来。”
谢岚更糊涂了,自问从来没有贵妇朋友,应该说,从来和京城的女人毫无瓜葛。在京城,哪个贵妇能把他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唯有一见才明了。“尊夫人现在何处?”
“夫人已经回府等候。谢先生且跟我来。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他大笑:“我走惯路,不用轿子。”老冯低头不言。丫环说道:“请老先生随谢先生一道过府。”
“不必。”谢岚代其拒绝,低头对老冯耳语几句,老冯便往客栈去。
第七节 萍水之盟,芙蓉之约
第七节萍水之盟,芙蓉之约
他们过了几条街,转至一个僻静的角落,府邸便到了。透着股清丽之气,似是书香门第。门上牌匾透露了主人的姓氏:严。“严夫人?”他问婢女,婢女点头。可是他确实不认识什么严夫人。还由不得他再问,大门洞开,走出个人:严穆。
“严兄?!”谢岚有几分讶异,还记得在寒山的争执,大笑起来,“那么严夫人莫不是……”
“是,梅子如今是我夫人,她在街上见到你教训恶少,想起了旧日时光,因而把你请来叙旧。”严穆往边上一让,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从深宅里款款走出,甜美的微笑仍挂在嘴边,比曾经多了几分温存。见此情形,谢岚甚是一惊,暗笑当年的直觉毫无偏差:这才是真正的梅子吧……“岚哥,可记得芙蓉之约否?!”一句话勾起了万千回忆。端庄典雅的严夫人再不是当年一同行走江湖时没轻没重的小丫头了。“我道是哪个严夫人,原来是你。”他不由微笑,“太久不见了。”
梅子虽然身怀飘游江湖的梦想,然而她毕竟在骨子里流着大家闺秀的血。比起行走四方,安守高墙里的温馨显然更合适。“严兄,严夫人,久违了。真没想到你们也在京城,若我早知道,自该登门拜访。”说了这么一通,自己先觉得不自在。
“岚哥还在跑江湖?很辛苦吧!月姐还在逍遥山庄吗?这回岚哥跑到汴京来,一定有什么案子吧!”
梅子随意一问倒把拘束化解了几分。他教训道:“说话还跟以前一样,气都不喘一口。”
严穆冷冷一笑,恰被谢岚看在眼里。谢岚不免又要多说几句:“严兄这些日子可谓平步青云啊!一眨眼竟在这汴京有如此豪宅!”
“是皇上赐的。严大哥现在在刑部任职。”梅子刚说完,就被严穆狠推了一把,尴尬地低下头,“我忘了,岚哥最讨厌的就是官场是非。”
谢岚作揖敬道:“恭喜严兄高升!”
梅子噘着嘴,满含怨气:“岚哥怎么换了个人似的!不痛快!还有,岚哥竟然把梅子给忘得一干二净!该罚!”
谢岚苦笑:“严夫人为何偏记着在下的一时失言?那芙蓉之约,纯是戏言尔。当年的事不敢忘,但这一件……夫人千万别断章取义。”这话把梅子说得更不痛快。
严穆假笑着打着官腔:“谢兄,请进屋一叙,多日不见,当畅谈一番。”
“不了,夫人还在客栈。改日再叙吧……”
“那怎么行!”梅子才不干,“大哥要是再客气,梅子就真生气了!就算大哥要走,也得罚过才能走!”
谢岚噗嗤一笑:“你个鬼精灵!都为人妻了,说话还这样刁蛮。可总不能把你嫂子撂在客栈?要不然就算逃过了你的罚,也逃不过你嫂子的罚呀!”他不明白,飞雪为人妻后把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全收敛了起来,怎么梅子天真的个性一点没变呢?
“反正都是罚,一次两次有什么区别?”
在梅子面前,他可是半点脾气都没有,只敢憨憨地笑。
严穆打圆场道:“谢兄难得来一次,内人难得见大哥一次,何必急着走?待我派人去客栈把谢夫人也请来,今晚就在这里吃过了饭,我好和谢兄把酒言欢——军营里一直做你上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如此盛情,谢岚恭敬不如从命。”
“哪里,谢兄不要嫌我这做官的迂腐就算给严某面子了。”
梅子望着两人和谐的样子,松了一大口气:总算,他们没吵架。
※※※
严穆把谢岚领进了庭院深处。照理说会客该在正厅,可是显然严穆有些过于殷勤了,他也没说要让谢岚参观他的豪宅,只让谢岚跟着他。
他们在凉亭里止步。“谢兄,在厅堂里说话太正式,也不合谢兄的脾气。不如就在这儿闲聊几句如何?”
“严兄这话说得,难道我是上不得厅堂的人?”
“看来谢兄还是不明白。”严穆笑了笑。
“但听指教。”
“我和你在这里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行吗?”
谢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严穆指了指庭院中的一棵树:“谢兄可认得此树?”
谢岚不禁笑自己退化了。他本该留意到的:院子里种着一株芙蓉,虽然还没开花。“严夫人种的?”
“我请人移栽的,因为她喜欢。去年花开的时候她就坐在树下,摆弄摆弄书,摆弄摆弄针线。”
“严兄是希望……”
“我知道芙蓉之约。我希望她快乐,谢兄,你给过她快乐,谢谢你。”
谢岚被说糊涂了。
“我时常不在,公务堆积如山的,如何有时间陪她?其实是谢兄你陪着她,我知道她坐在树下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你。虽然我与她门当户对,不过她所在乎的……”
“别说下去,你把我和梅子当什么人了!”谢岚愠怒地说道,“严兄,严夫人是一个出色的女子。芙蓉之约只是一句戏言,何必据此而玷污夫人的名节?”
“至少今天,我从没见她如今天一样高兴。”
“也许是我不配作她的大哥吧!”谢岚答了一句无关主题的话,顿了顿,“我心里明白。严兄也不必怀疑梅子什么,过去的事可能很难忘怀。要让我俩在她心里分出个轻重也很难。不过有一点很重要:谢岚不过是个过客,但严兄是要与她相守一辈子的人。严兄,花开花落稍纵即逝,但是比翼双飞可是一生一世!”
“她一定爱过你……”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谢岚吼着说,“我想揍你!你再胡言半句,我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压得住怒气。她曾是我的知己,但将来不会了。好吧,我一办完事立刻离开京城,并且保证将来再也不会走进她的世界——我不会再见她,也不会让她知道有关我的任何消息。这是我的承诺。”
谢岚一口气说完,见严穆半笑着说:“这又是何必呢?”他知道严穆的目的就在于让他说出这番话,心中甚是一寒。“我已有所承诺,必然会做到。”
严穆朗声大笑,背着手迈着方步向芙蓉树下走去。在那里能够环视整个庭院。“谢兄是君子,君子向来一诺千金。这点严穆是非常佩服的。”
谢岚没有接话,只随意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谢兄觉得这里怎样?”
“文人的家多半这样吧,雅致。而且精巧。”他不习惯奉承,也想不出别的辞。
“是啊,谢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除了皇宫。”
“此番来京城,不会专想见见皇宫气派吧!”
“倒是想来着……”谢岚半开玩笑地说道,“此番要办的事和皇宫也许扯得上些联系。官场中的事。”
“噢?什么样的官场是非能把你这个从不把官场放在眼里,两次把圣上气得七窍生烟的侠客都搬出来?”严穆对事倒是很感兴趣,“最近刑部也没出什么大案哪!怎么你得到的风声比我还快?”
“掉脑袋的事,严兄还是别管了!”谢岚故意不说下去。
“如果是我职责内的事,我怎能不管?”
谢岚笑着拾了一段树枝,在沙土上写了三个名字。严穆看得直打哆嗦,这三个人都是当朝的要员,官居三品以上。谢岚写完了顺手拂去,起身拍了拍手,讥讽道:“我刚还说过,掉脑袋的事,何必去管?严兄要保住这乌纱帽,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严穆急得就差没跺脚。
“几个小角色就把严兄吓成这样,严兄知道我想干什么又有何用?”
“谢兄口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