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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复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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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懋森在上半年的时候,把自己家里这块宅基地抵押了出去,贷了十万,王丽对此毫不知情。
  那天,王丽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这张纸,双眼发直,面色如土,一直等到灯火通明的时候,满世界浪的张懋森回来了。
  风雨飘摇的婚姻到此已经支离破碎,王丽第一次心灰意冷地说:“离婚吧,不过了。”
  张懋森敏感地抬起头,看见了他老婆手里的纸,怒不可遏,居然还有脸大发雷霆,“谁准你翻我东西的?”
  捉襟见肘的人往往经不起别人揭短,一旦被旁人发现了一点丑陋,就会恼羞成怒,那时候,教养和素质都得化成一副破衣烂衫,一扯就碎成渣。
  夫妻俩的矛盾升级,由口水战上升为运动战——
  王丽气不过,踢了张懋森一脚,张懋森丝毫不顾及自己怀孕的老婆,把王丽按在沙发上在屁股上扇了几巴掌,便气呼呼地扯过还贷合同,转身走了。
  洛阳立即扭头去看业镜之外的王丽,只见她只是下意识地扶着自己后腰,仿佛孩子还在自己肚子里没降世似的。
  那天傍晚,洛阳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突然对程回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认为……我似乎不能处理好这个案子。”
  程回问道:“为什么?”
  洛阳压着舌头,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显得极为不安,欲言又止,最后只轻轻摇摇头,“没什么。”
  说完便重新穿好衣服,要去找王丽来个夜谈会。
  早已解脱家庭风云的王丽对自己第一次被家暴,是这样说的,“他下手其实不狠,可是很伤人。”
  “我传统观念里,男人才是家里的天,尽管有的人早就开始鼓吹女权至上,我到后来才发现这事有点道理。张懋森白长了一具男儿身,空有一身力气,却从来没有帮过我一点忙。我的农资店,成袋的化肥农药,都是我雇搬运工卸货的——我现在想起来,我要这个男人干嘛呢?杀了吃肉吗?可是他那一身在烟熏火燎里养出来的膘,我看着嫌恶心。”
  王丽打心眼里并不相信自己眼前这个年轻后生,因为这个年轻人的阅历比他年龄看上去还要短。
  她到现在依然不知道这些人能为她伸张怎样的正义——是罚张懋森来生为她当牛做马吗?
  可是,姑且看看。
  洛阳始终没什么表现,一直仿佛心不在焉地坐在桌子后边,让王丽产生一个奇怪的感觉——
  好像在她眼里天都快要塌下来的事,在这个年轻人看来几乎不值一提。
  她叹了口气,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对别人的苦处感同身受。
  洛阳突然问道:“你怎么看待夫妻?”
  王丽想了想,冷笑了一声,恶作剧一样地说:“祖先们流传很久的一个称呼,女子嫁到夫家,就成为‘新娘’,女子有了后代,就被子女称为‘娘’,你看,在她们出阁前还是少女,可是一旦有了婚姻,给自己的丈夫做新娘,给自己的后代当娘——都是娘。男人呢,在家时候,娘伺候,娶妻之后,新娘伺候。”
  但凡是个男人,听到这句话就不能忍,可是洛阳十分有出息,不漏端倪地接受了这个“新娘”和“娘”的辩论。
  洛阳:“可你俩婚也没离成,你心里面明明恨他。”
  王丽垂下眼皮,自嘲地笑了一声,轻声说:“怎么离?他没了我,他就活不下去啦。”
  “离婚的事,充其量抬出来吓唬吓唬他,叫他稍微收敛一点,可是谁承想居然没用呢。他就像一个大孩子,看着他每天那么丢人现眼地四处招风,心想他出门被车撞死才好,可是一想到他回家之后得独自一人面对冰锅冷灶,狠不下心,老指望他还能痛改前非。你对这么一个大孩子,又怎么说扔就扔呢?”
  “在这期间,我妈去了趟医院切子宫肌瘤,我在床前照顾了她半个月,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临走前给懋森做的烙饼长的毛都有一寸高了,推开屋子门,遍地的瓜子皮踩在脚底下都咯吱咯吱响。”
  “懒病真的无药可救。”
  洛阳其实那时候,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他打小没有父母,记忆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有澹台千山一个,可澹台千山是个老光棍,他没老婆。他和他爹交流很少,要不是他爹十分笃定他是亲生的,他还要以为自己是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不就是他爹无丝分裂裂出来的。
  对于“夫妻”这个小团体,他是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王丽腥风血雨地连回忆再评价,十分直观地给他呈现了一个立体的生活图景,洛阳既觉得别开生面,又觉得心里乌漆墨黑一团乱麻。
  他想江梦薇和她的老公关起门来是什么情形,根本想象不出来。
  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丽,所以他离开王丽,打开门走了出去。
  今夜下了一场雪,远处海面上结冰上冻,近处的沙滩上难得有了积雪,听天气预报讲,今年气温创十年来气温新低,有些地方还闹起雪灾。
  他脚下积雪很厚,白茫茫连成一大片,绵延到与夜幕接壤的地方。
  程回一看人不见了,骂骂咧咧地从二楼的窗户给他扔了一条披肩、一个耳包、一副大手套,洛阳就把自己武装起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雪地里沉思,如同一个自闭儿童。
  他开始堆雪人,袖珍版的小雪人,为此他还专门跑回去一趟取了一盒牙签,借以将两个小雪球扎在一起连成雪人的身子和脑袋。
  两个西瓜子嵌出来的豆豆眼,没有鼻子没有嘴,像撒豆成兵似的,一个一个支棱八叉地站在雪地上。
  洛阳打个响指,下了个指令,“跳个天鹅湖吧。”
  他冻着手连续团了一堆拳头大的雪团子,然后十分有耐心地一连扎了一帮小雪人。小雪人们得到指令,像被什么人旋紧了发条,一个个颇为笨拙地转了起来——跳的不叫天鹅湖,叫狗熊湖。
  大活宝嫌冷,在窗玻璃上看着外面,十分羡慕。二活宝呆头呆脑地蹦出来,在雪地上撒野,给大活宝羡慕得抓心挠肝的,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躲进仓库里胡吃海塞,来安慰自己空虚的精神。
  洛阳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暂停了一下,然后把手缩回来取暖,十分郁闷地说:“程哥,说真的,我要是王丽,早八百年拎着板砖把张懋森拍死了,这种渣渣,真是五行缺狗/日。”
  “我跟你想法刚好相反。只要有王丽在,我就还能相信夫妻间毫无保留的付出。人伦是什么?就是君臣、父子、夫妻。至亲至疏乃是夫妻,患难与共、相互扶持,双方对彼此都有责任和担当,不离不弃,这才叫夫妻。”
  “说白了,每一次苦难的到来,追根究底,都是对人伦的一次大考验。只要人伦不死,那么你就有理由充分相信,无论什么时候,这世间都值得大奸大恶之人在堕落边缘回头一望。”
  “你得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仇恨终结者。我们与其说是在拯救罪恶的灵魂,倒不如说,是在拯救崩坏的人伦。”
  洛阳初听到这声音,第一反应是程回今天话真不少,并且这话一听,跟顾寒声那国民教父般的口吻几乎同一条流水线出品。
  这些话经过厚厚的耳包的初加工,洛阳觉得程回的嗓音有些变化,顺嘴说了句便宜话:“换季流感严重,家里医药箱里还有感冒药,应该没过期。”
  “我还以为,你会跳起来给我一个拥抱,”那个声音低低笑了一声,不无遗憾道,“显然我想多了。”
  洛阳一愣,机械地把耳包摘下来,“啊?”
  “大美人在你背后,不给个拥抱吗——”
  接着洛阳眼皮底下就多了一双黑色皮鞋,他顺着裤腿往上看,销声匿迹、音讯全无的顾寒声略微伸出胳膊,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
  洛阳眉稍一跳,私心里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指着他鼻子骂他一顿,好好倒一倒成日里提心吊胆的滋味。
  但江梦薇的话言犹在耳,洛阳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沸反盈天,十分违心地说,“不给抱。”
  顾寒声枉顾他的意愿,攥着他手腕把他拉起来,踏踏实实地半抱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呓语一样低声道:“我对你日思夜想,这是真话。”
  洛阳心跳又猛又急,天知道他怎么忍着一腔血,硬生生把他推开,说:“我自制力不强,你这么勾引我,我很容易上钩。”
  顾寒声没说话,鼻尖抓到了洛阳身上清凉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特别情/色地狠狠嗅了一下。
  不知是夜色撩人,还是他嗓音撩人,洛阳一抔心血上头,咬牙切齿地说,“哪里跑出来的冒牌货?”


第51章 春宵一刻
  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还是一样的眉眼,只是被冷气侵扰得有些淡淡的红,眉毛尾巴稍上凝结了一点似有若无的白霜,把眼角上呼之欲出的风情压制得严严实实。
  看了那么多年,一直当个爷供起来的,他平日里不大留意这位爷是黑脸还是红脸、长得是俊还是丑。
  只是模模糊糊地觉着他就跟在身后,两只眼睛一张嘴的,跟别人没什么大出入。要说真和常人有什么不一样……毕竟,这人是用钱一捆一捆砸出来的,身上的贵气根本无法掩人耳目。
  可是猛不丁这么一瞧,才觉出他的难得来。
  也或许是洛阳原本有些浮躁的性格里,掺杂了微末的千阳的苦闷和惶惑来,便令他眼前的这个人如同笔洗里的残墨,渐次沉淀在缸底,呈现出层层叠叠的纹路,开始有了从容沉稳的模样。
  而澹台千阳,顾寒声一直清楚此人的内心世界,实在是枯燥无味,又寂寥如雪,再说的透彻点,澹台千阳一直十分自闭。
  跨越千年的这一人二魂,或许是彼此需要罢。
  “屁,”顾寒声在雪光里眯着眼端详了他一会儿,无端地笑了笑,突然伸手在他后脑勺上兜了一巴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冒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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