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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下粮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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桨如飞箭般射出。
顷刻,筏子在河心的漩涡间打起了急转。那汛兵极力稳住身子,解下水袋抛入河。水袋嘭的一声大响,灌满了河水。汛兵用尽全力把滚圆的水袋拉住,用咬在嘴里的短绳将袋口扎紧。挂着了水袋的皮筏子侧起来,发疯似的在浪背上狂跳乱颠。
筏子被抛上浪顶,又猛跌下来。那汛兵的身子腾空而起,被重重地掷出筏子。
汛兵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河岸上,拉着皮筏绳索的一群汛兵咬着长辫,拼命将筏子连同水袋拖向河岸……
2.黄河大堤。晨。
血红的太阳从黄河上升起,一河滔滔浊汤染上了薄薄的血色。
这会儿,六匹骠壮的大马喷着白气仁立在河堤。
从营帐里走出六名神色肃然的汛兵,每人身上背着两只盛满黄河水的羊皮袋,每只袋上都挂着一块木牌,牌上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标着灌水的日期。
汛兵们从地上捧起六只酒坛,把酒倾下黄河。空酒坛重重地摔碎,他们爬上了马背。六匹马扬蹄长嘶,马首齐齐地向着身后眺望。不远处的高堤上,被留下的那六匹失去了主人的马默默地站在大风中,每匹马的身边,是一座新垒的衣冠冢。
马群悲嘶,一声又一声。骑在马上的汛兵眼中涌出泪来。
太阳又升高了些。准备出发的汛兵们看见,在那高同之顶,站着~位手持禅杖的年迈和尚。和尚的那袭破旧的袈裟在劲烈的寒风中像铁皮似的哗哗作响。这是明灯法师,一位游历天下的智者。
汛兵们勒住了马。
和尚沉步向汛兵走来。
白色芦花在和尚身后浩浩荡荡。和尚在汛兵前站停,解下拴在背上的一管竹筒,拔去封住筒口的木塞,哗的一声倒出一卷长轴。
“壮士!”和尚声如沉钟,“请壮士将此轴长卷带入京城,亲手交与刘统勋大人!”
说罢,和尚将长轴装回竹筒,高高托起。一个脸如赭土的汛兵接过竹筒,背上了肩,对着和尚双拳一拱:“敢问师父法号?”
“明灯。”
汛兵又作了一揖:“请明灯法师放心!”
明灯法师眼里闪起泪光:“天下苍生之福,就托付于你了!阿弥陀佛!”
紫色阳光爬上了黄河高岸,芦花如火。此时鞭声大作,汛兵们猛地勒转马头,得得的马蹄踩响了冰冻的堤岸,向京城方向狂奔而去。明灯法师插杖在地,双手合十,用充满悲悯的目光眺送着远去的汛兵。许久,法师抬起脸,默诵着佛号,目光渐渐望向黄河上空那愈升愈高的日轮
3.北京永定门外。黄昏。
高高的宫楼上,残阳孤悬。暗沉沉的宫门前,马蹄声由远及近,六匹马载着十二袋黄河水疲惫不堪地驰来。
守城的护军肃立成两排,高声喊:“黄河水送到——!”
汛兵勒住马,马鼻重重地喷着白气。
护军把总奔跑着过来,扫视着马队,大声喝问:“往年都是来十二匹马的,今年怎么只来了六匹马?”
汛兵神情肃然,没有回答。
护军把总厉声喝:“说!为什么只来了六匹马?”
“哐啷!”一声大响,六只拳大的铜马铃从汛兵手中掷出,重重地掷在地上。
护军把总垂脸看了看马铃,失声:“这么说,今年死了六位取水的弟兄?”
汛兵们默无一语,目光如铁。
“进宫!”护军把总翻身上马,从牙关里迸出一声。猛勒马首,领着马队向午门驰去。守城护军继续传喊:“黄河水送到——!”
4.养蜂夹道刑部大狱。夜。
一阵靴声在狭长的过道间急促地响起。袍服俨然的人影在潮湿的廊壁上急移着,壁上一盏大油灯,火光不停地颤动。
旁白:“就在黄河水送到京城的当天晚上,出狱才十天的新任刑部尚书孙嘉淦重返天牢。然而,孙嘉淦绝对没有想到,他跨进天牢的这一步,仅仅是当天晚上一连串震荡的开始……”
守门的狱吏长声传喊:“刑部尚书孙嘉淦、孙大人到——!”
一脸威色的孙嘉淦手中捧着两卷圣旨,急步走来。在前面引路的,是两个挑着白灯笼的戈什哈和典狱官冯大品。
听到急促的靴子声,戴着重枷的死回纷纷从各自的牢房里爬起身,扑向木栅。
他们大多是雍正朝的罪臣,几乎都已经是白发如霜。栅间,站起了一位瘦骨磷峋的中年臣员,此人肩头扛着重枷,深黑的眼窝里闪着灼人的火苗,突然对着栅外大喊了一声:“皇上啊!天下之大,难道没有我卢焯的报国之门么!沉冤不雪,苍天无眼啊!
罪臣卢焯,只求一死!“他的一只拳头伸出了栅栏,手指缓缓展开,掌中赫然是一个血写的”求“字!又一只拳头伸了出来,手指颤着松开,掌心又赫然是一个血写的”死“字!卢焯的双掌平举,合成了一对通红的血字:”求死“!
顷刻间,一双接一双手从各牢的木栅里无声地伸了出来!每双手的手心中,都写着两个血字:“求死”!
孙嘉淦目不斜视,铁紧着双唇,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在罪臣们一双接一双的血掌前朝前走去。快到过廊尽头的时候,他在一间单号牢房前停住了。
冯大品:“孙大人!葛九松就关在这间单号牢里!”
孙嘉淦:“我知道!把门打开!”
冯大品从腰间解下一大串钥匙,找出一把,插入大铜锁,啪的一声响,锁开了。
牢门哗哗啦啦地打开。
5·单人牢。
孙嘉淦站在牢门口沉声宣道:“葛九松接旨——!”
牢里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一具戴枷的身影静静地贴在窗前的墙上。“葛九松接旨!”孙嘉淦提声,又宣了一遍。
身影仍是没有动静。
孙嘉暖问典狱官:“怎么回事?”
冯大品回道:“准是睡着了!傍晚的时候,我还见他吃了一碗油面两只白馍。”
孙嘉淦腰一沉,走进牢门。借着火光看去,孙嘉淦暗吃一惊——窗户旁,戴着刑枷的葛九松贴墙半跪着,一条苍色大辫盘勒在脖间,辫子的一头扎在窗户的铁栅上,脑袋靠着墙耷拉着,嘴边挂着一缕紫血。显然,葛九松用自己的辫子自尽了!
孙嘉淦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紧步走到葛九松身边,伸出手,摸了摸葛九松的鼻孔,回脸问典狱官:“我不是让人来交待过,好生侍候葛大人么?”
冯大品已惊得口舌不灵:“下官……没、没敢亏待他呀!……傍晚的时候,他还吃……吃……”
“吃了一碗油面两只白馍!”孙嘉淦狠狠地打断了冯大品的话,“你可知道死的是谁么?”
冯大品:“死……死的不就是刑部郎中葛九松么?……他可是三年前就在这牢里候斩了!”
“你知道个屁!”孙嘉淦怒声,“让葛大人跪下!”
“葛、葛……葛大人已经死了!”
“死了也得跪下!”孙嘉淦重声,“让葛大人接旨!”
冯大品一脸惊色:“人都死了,哪还能接得了圣旨?”
“放肆!”孙嘉淦厉声道,“新皇上的宽仁启贤之心,得让葛大人知道!”
冯大品喏了一声,急忙走近窗户,拾起脚,往葛九松僵硬的双膝上重重地蹭了两脚,抵着腿窝用力往下一压,葛九松的尸体跪了下来。孙嘉淦见葛九松跪倒,颤着手打开圣旨,对着尸体威严地宣道:“葛九松接旨——!今着葛九松免去死罪,加刑部侍郎衔。以往诸罪不实,核准勾销。卿当自勉,为朕实心办理刑务。钦此!”
尸身无言,苍辫如绳。
冯大品机敏,双膝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头,伏地道:“典狱官冯大品代罪臣葛九松接旨谢恩!”
孙嘉淦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爬出眼眶。好一会,他睁开泪眼,走到尸体跟前,便声道:“葛大人啊葛大人,一条辫子断送了你的二品前程!也断送了大清国一位心雄万夫、品行高洁的能臣!葛大人……我孙嘉淦在十天前出狱之时,不是对你说过,定将在新帝面前洗刷你的冤屈、陈诉你办理刑务的雄才大略么?可你……怎么就等不及了呢?”
孙嘉淦仰天长叹一声,泪珠滚滚。许久,他才冷静下来,将葛九松的尸身缓缓放倒,然后把圣旨轻轻覆盖在死者的脸上。他突然身子霍地一震,猛地回首——牢门外的狭长过道里,那一双双写有“求死”的血掌赫然在目!
他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一卷未宣的圣旨!
6.清冷的京城街面。
一匹剪鬃的红色小川马拉着一辆轿车,晃着羊角戳灯,沿着石板路面奔驰而来。
马猛地受惊扬蹄。马车颠了一下,车夫紧急勒住马。“谁找死啊!”车夫对着路面骂。一块垂在车窗上的粗呢帘子打起,探出一张硕大如盆的黑脸,问道:“老木,骂谁了?”车夫老木回头:“回刘大人话,有个疯子在路心盘腿打坐哩!”
“是么?”黑脸笑起来,“盘腿打坐的可不会是疯子,是佛。——我看看去,是从哪方仙界下来的。”
车门推开,从车内下来个短腿矮身的四十来岁年纪的男人,穿着一身厚重的灰布棉袍,登着一双补着皮脸的千层底黑布鞋,袖子扰着,嘴里像马似的不停地哈着白气儿。
他是内阁学士刘统勋。
刘统勋绕到马车前,往街心看去,笑了。路心果真坐着个人,穿一身破烂如缕的袍子,裸着头,肩头耷着一根细长的白辫,小小的脑袋像颗烂果子核儿。刘统勋认出了这人,笑道:“这不是大染房胡同口卖零炭的老宋头么?怎么,坐这儿喝风啊?”
老木也凑近身来,说道:“喂,卖零炭的,问你呐!”
那老宋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盘腿坐着,怀里紧紧抱着一杆长秤。刘统勋往冻僵的手上哈着气,走到老头身边,弯下腰道:“我说老宋头,你抱着根大秤杆,是卖完了炭,走累了,想在这儿歇口气儿?可这儿坐的不是地方呀。”
老宋头坐着一动不动,鼻孔一张一龛。
刘统勋:“看你这脸色,发青,要不就是让人给欺侮了,气成这样了?这么办吧,赶明儿,我让老木上你的棚子去,买你一担白炭,炭钱一个不欠。——行不?
求你老人家给让个路。“
老头紧闭着的眼皮突然跳了下,睁开了,两道浑浊的白光亮了亮,声音含混得听不太清:“借……借块打……打火……石儿……”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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