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欢不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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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后退了一步,自嘲一笑:“我们回不去的,你忘不了你父母的仇恨,我忘不了我历经黑暗的过去。隔着那样深的恩怨,如何能回去?”
“可你能忘得了罗马的日子吗?这些年,无论是爱还是恨,我们始终都是在一起的,我忘不了。”慕宴急促地说道,攫住她的胳膊,沙哑地说:“我没有多少时间的,末末,我不想做手术,我想回到我们最初认识的地方,那里有最初的你,最初的我,还有爱情。”
浮生微微抑制浮上心尖的暗痛,原来伤痕就是伤痕,一旦碰触便旧伤复发。
她看向远方的河面,看着桥下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指尖一颤,想到当年在叹息桥的光景,一晃多年,他们竟走至如今的地步。
“一年,一年时间你也不肯给我吗?”慕宴微微哀伤地说道,“也许我活不了那么长时间,末末。你不能如此冷酷。”
“宴,人的心就像河蚌,原是柔软的肉,在被混进沙子后就被慢慢磨成了一颗珍珠。光滑圆润通晓世事,却也泛着冷光极为冷酷。”她的心已然冷掉,冷酷如岩石,不敢再将他们燃烧为炙热的岩浆。
“那么梁飞白呢?你对他也是如此冷酷吗?”他终于问出口,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他有他的人生,我有我的。”浮生淡漠地说,他们三人如同在某一处偶然交接的列车,终将各自奔驰而去。
慕宴看着浮生,目光几度明暗幻灭。这样冷酷的简夏末,她决绝割裂了所有的过去。
“你在逃避,末末。”她逃避着所有的伤害,将自己锁进孤岛,拒绝所有人走进来。
“末末,你就固执地走下去吧,我会一直等在这里,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头了,那就再回来。”慕宴看着她,深沉地说。他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他死去,直到简夏末幸福。
他早已明白,爱,不是占有,爱,是历经千帆后,依旧无悔的等待。
“我不用你等。”浮生微冷地说道,见他猛然闭眼,额间冒出冷汗,立马扶住他,陡然间慌乱起来,微微颤抖地问道,“你怎么了?”
“末末,也许我们再也没有时间去罗马了。”他苦笑着,感觉身体疼的厉害,疼的无法呼吸。他一直在这样的疼痛中爱着简夏末,分分秒秒地爱着,爱着那个坐在广场上低头安静画画的女子,多年如一日。
62 末末,前面转弯了(一)
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在这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而结局尚未来临。——席慕蓉
“我不知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说他不想动手术,夏末,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慕蔷儿抓着她的胳膊,哽咽地嘶吼道,“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相匹配的骨髓,是我求他们,他们才同意救宴的,为什么你要毁掉这一切,你已经毁掉了他的一生,你还想怎样?”
浮生被她紧紧抓住,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挣脱开来,走到一旁坐下,将头埋进掌心,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末末,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哭。。。。。。。”她的双眼刺痛,昏迷前,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努力地微笑着,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是让她不要哭。她站在那里,看着他倒下去,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他不能死,他死了,这些年她所受的伤该找谁来还?他们纠葛了这么些年,他若是死了,她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么可怕,他还是她心底不可碰触的疼痛,命运残忍至此,她原以为割裂的一切在生死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她没有逃脱那个牢笼,一直没有。她低低笑起来,她以为自己改名换姓,就可以重新开始,殊不知,木浮生是因为他们而生。
“你笑什么?如今你还笑得出来?”慕蔷儿见她低笑,冷冷地呵斥道,“你是我所见最为冷酷的女人。”
“我预约了美国最有名的专家,夏末,我会带他回去动手术。不论他是生是死,我都不会让他见你这么冷酷的女人。”慕蔷儿尖锐地叫道。
浮生抬眼看着她,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累,担心受怕,让慕蔷儿消瘦了几分,小脸露出高高的颧骨,透出几分冷漠与高傲。她与慕宴的恩怨外人从来不知晓,所以她无需多说什么。
浮生没有说话,起身推开门走进病房,病房里,慕宴已经醒来。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低低地说:“天黑了,末末,你该去接平安了。”
“平安我接回来了,让一个朋友帮忙看着,没事的。”她走近,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
“吓到你了?”慕宴微微笑着,让她坐下来,低低地说,“最近偶尔会这样。”
浮生沉默说不话来,她是真的吓到了,以为他会死在她面前。
她问过医生,医生说这种症状越到后期越频繁,也许会清醒过来,也许就永远醒不过来,必须要尽快安排手术。
“我们还是做手术吧,宴。”她开口,干涩而沙哑。
“末末,你不用劝我,我不想做手术,我想回罗马去。”慕宴看着她,目光深邃,暗沉地说,“我只是希望,在死前,能再去罗马,看看我们以前住过的房子,走过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再回忆一下那年的光景,回忆十八岁的你。”
“你不会有事的。”浮生微微哽咽地说,“等手术后,也可以去的。”
“末末,其实命运很残忍,也许我在手术台上永远醒不过来。”夜色越加浓郁,灯光照着他们单薄的影子。
命运是多么残忍,之于她,之于他都是残忍至极。
浮生垂眼,有泪滴下来,落在他根骨分明的手上,一片湿润。
“别哭,”慕宴抬起手,擦去她的泪,有些苍白地笑道,“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应该静静地在角落里等待死亡,而不是还出现在你面前,乞求你的原谅。”
“可是,末末,我控制不了自己。”他的声音低暗下来,浓如暮秋的黄昏,透出一丝的荒凉与深暗来,“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道,慕宴,她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为什么不走上前去,你明明想听她的声音,想碰触她的面容,想看她的微笑,想的近乎疯狂。末末,这些年,我疯狂地想你。”
“为何要如此,不放我,也不放过你自己?”她有些无力地开口,声音沙哑。
“是爱情不放过我们。”慕宴抬眼,定定地说,“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放弃吗?对不起,末末,我曾经放弃过。为了仇恨我放弃了爱情,回到国内,那七年是我最为折磨的一段时光,克制自己不去找你,遗忘你,沉沦在仇恨里,那七年,我以为只有我痛苦,却不知道你也一直在痛苦着。”
他的声音平静,如同叙说着天气真好一般,风轻云淡,唯有他们自己才知晓,这些年走过来的挣扎,疼痛与茫然。
“宴,我们一起去罗马吧。”浮生抬眼,双眼中有雾气弥漫,她伸出手,看着慕宴陡然间颤抖的身子,微喜的面容,微微疼痛地说。如果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她还要坚持什么?
他颤抖地握住她的手,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哽咽道:“末末,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这不是可怜,我想陪你走过那一段路,当年是你陪我走过来的。”她开口,“你说的对,我不应该逃避,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是错,我一直都循着本心而走,想离开了,便离开,想陪你去,就说出来了。”
浮生伸手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子,轻轻一笑,“其实,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趁我现在还没有后悔,我们走吧。”
“好。我等你一起走。”慕宴放开她,英俊的面容满是笑意,双眼焕发出一丝微亮的光芒。
浮生点头,她该回去看望小包子了,一天没有见,也不知道小包子有没有想她。走出病房,慕蔷儿站在门外,脸色明暗未知。
“你们要去罗马?”慕蔷儿目光微微凌厉,狠狠攥住五指。
浮生点头。
“你们不能去,他会死的。”慕蔷儿狠狠抓住她,有些狠厉,有些无助。
浮生微微怜悯地看着她,淡淡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会照顾好他,带他回来做手术。”
“如果在路途上病发,怎么办?你敢保证吗?”慕蔷儿哭泣道,“你这是在害他。”
如果在路途病发,浮生心微微一痛,许久淡漠地说:“我会带着他的骨灰去罗马,走过我们之前走过的路,再把他交给你。”
“我不准。”慕蔷儿一口否决,目光幽幽地看着浮生。
浮生微微皱眉,只听慕宴在房内唤道。
“蔷儿,你进来。”
她转身离开,回去看小包子,一天没见,她开始想念自己的小包子。
回到家,小包子可怜兮兮地等在家里,双眼泪汪汪的,浮生赶紧抱住小包子,谢谢一直帮忙照顾的小姑娘。
“妈妈,叔叔说,他回家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小包子倒是没有饿到,吃的饱饱的,问道,“平安想吃叔叔做的面条。”
浮生想起梁飞白,摸了摸小包子的头,轻轻地说:“叔叔很快就会回来,平安。”
给小包子洗澡,说故事,等小包子睡着后已是晚上11点了,期间梁飞白打来电话,她伸手按掉,没有接。
电话响了几次,没有再响,梁飞白发来一条信息,只寥寥数字:末末,我想平安了。她的手微微一颤,将手机丢掉,关灯睡觉。
梁飞白看着窗外深沉的夜,在电话被挂后,脸色有些阴郁起来。
“少爷,将军回来了。”刘叔上来提醒着。
梁飞白点头,走下楼去,只见老爷子刚刚从外面回来,喝了一些酒,浑身有些淡淡的酒气。
原本没有考虑回来,梁飞白去办理相关手续时才知晓老爷子将一切资料压住了,上面做不了主。
佣人送上解酒汤,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