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将息-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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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个小时。他回复,加班,去不了,你回家。
她看到木椅上的灰色蛋糕盒子,半天以前精心系上的丝绸蝴蝶结,在夜风中疲软地颤抖。它似乎很累。她也很累,尽管没做什么。
她回到别墅。将蛋糕放在花园的木桌上,又去内室叫来管家。她问管家;您吃蛋糕吗。管家说他牙疼。她神情里是懒于掩饰的落寞;她突然想找个比她了解权衡的倾述。
小权先生对我的态度太冷漠。就像陌生人,即使离他很近,仍然觉得他很远。他似乎在保持这种距离。她说。
管家拉开木桌旁的椅子,坐下。他和卢月早已熟知;毕竟共同见证了权仕和以及权衡两任主人的别墅历史。他先以聆听者的身份接收了来自卢月的困惑倾述。后来他以叙述者的身份向卢月讲述了关于权衡的故事;希冀能对这位与他有奇妙缘分的老朋友有所帮助。
他说,小权先生的冷漠和审慎,与他从小的经历密不可分。而卢小姐您已经是他历史中的例外。
真的吗?卢月难以置信。
管家说,是的。他在十多年前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后,没有让任何女人有如此机会接近他,读他读过的书籍,碰触他的私人物品。管家忽而的停顿,让他后面这句话,显得意味深长,更别说,与他躺在一张床上。
卢月惊讶地红了脸颊。她说,您意思是小权先生十几年没谈恋爱?
管家实话实说,女人是有的,不过不会让这种关系的暧昧成分发展,如果超出他限定的范围,他必然会终止这段关系。
管家尽管表达含蓄,但意思已经明显。权衡十多年只找性…伴侣,而不找女朋友。这使她对权衡那段失败的恋爱经历产生了挥之不去的好奇。
夜色沐浴的别墅庭院里;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管家跟她说起权衡的故事。?
☆、第十二章 小权先生 (2)
? 权衡是老权先生在中国创业期间所发生的一段婚外情而意外产生的结晶。换句话说,权衡是老权先生与一个中国女人的私生子。由于无法获得老权夫人的谅解和宽容,权衡在十岁以前一直与母亲生活在中国。老权夫人去世后,老权先生才将权衡接到韩国学习韩语并接受韩国文化的洗礼与熏陶。从那以后,权衡便与生母两国分隔。关于权衡母亲;有人传她是个妓…女,也有人传她是个夜总会的钢琴师。众说纷纭,始终没有定论。权衡因为母亲暧昧不明的身份以及他不光彩的出生形式,在少年时期并饱受亲友非议。他的童年并不轻松愉快。比他年长15岁的权仕和在那时已经逐步开始接手权家宏大的产业。后来;老权先生得了一场病。期间意识模糊就同意了权仕和以兄长身份提出的建议:将权衡送到中国念大学。于是,权衡的大学生涯以不由他决定的方式被送到无亲无故的北京度过了四年。老权先生去世,权仕和成为权氏集团唯一的执掌者。而权衡没有获得一分钱遗产。
大学时;权衡认识了一位中国姑娘,是同校比他小两届的学妹。他们因为偶然的缘分而结识,又因为彼此都与故乡远离而产生惺惺相惜的情愫,久而久之情愫升华成为爱情。女孩表现出的纯真脱俗以及对生活的热情都让长期与孤独、灰暗相伴的权衡格外的动容与珍惜。他们在校园里度过了甜蜜的两年。权衡大学毕业后在权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公司里实习,做着底层员工的工作。女孩却在这时离开了他,成为了一个亿万富翁的小三。
女孩哭着对权衡说,对不起,权,我需要金钱带给我的安全感,并非爱情就能填饱肚子。
权衡耗尽体内最后一丝温热的气息说,颜颜,别离开我,我会有钱的。
女孩最终还是离开了他。她的名字叫边颜颜。一生金主不计其数,据说她的上一个金主是末城的房地产大佬曹启南。传言她正与曹的儿子携款私奔到澳门。闲话不叙。
管家继续说;不久后权衡生了场大病;急需一笔巨款医治。当时他只有向权仕和求助。权仕和不明原因地百般拖延,使权衡的病情被耽误。然而钱款到位能够医治时,医生却宣告权衡的左眼将终生失明;右眼弱视。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权衡会自此一蹶不振。可就在不久后;几乎成为盲人的他竟然回到了公司继续做着之前的底层工作,甚至比生病前更加勤奋和努力。他对权仕和的态度也较之前更加顺从和谦恭;并且对他的侄子权载雨十分宠溺。
他开始钻研围棋,热衷用黑布蒙上双眼与自己博弈。
管家最后这样形容权衡,小权先生的一生就如同在下盲棋,一步错,全盘输。他必须比平常人更加审慎与警醒。不论下棋、事业或是感情。所以十多年来,小权先生的女人甚多,却从不发生爱情,原因就在这里。
卢月听完这个故事后既震惊又感慨。她感谢管家帮助她了解权衡后就回到卧室。躺在黑色丝滑质感的床单上,她回想起方才管家的最后一句话:小权先生的女人甚多,却从不发生爱情。她想;她不过是这甚多女人中的一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曾经也和边颜颜一样伤害了一个竭力为她付出的灵魂。然而感情的生物链总是呈现出平衡的状态:她对一个无辜灵魂犯下的恶劣罪行,终将会有另一个气焰旺盛的灵魂来审判她。她被惩罚了,鞭笞者是一个天生为复仇、掠夺、索取而存活的男人。世间的人与物,只会被他区分为有用的和无用的,或许正如同他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每一步挪动,就必须发挥棋子本身的最大效用和功能。管家是他安插在权仕和身边的棋子,律师是棋子,司机也是棋子。而她呢,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
她不过是他这场终极厮杀博弈中随机获取的战利品。
这个男人的内心阴鸷危险,城府深重。他的灵魂犹如深不见底的宇宙黑洞,却似有强劲的漩涡挥发出的怪异力量将卢月的灵魂和身躯紧紧吸附住。她在他制造的沦涡里窒息,沉沦,甚至丧失了挣扎和逃跑的欲望。荒唐的是;她明知道他在玩弄她,事实上她连情人都算不上,可是她却病态地沉迷于这份由命运施予的困顿。她为数不多的惘然、一生仅一次的愚笨,皆是因他而起。
正是因为对象是他,她才不选择逃离。她想,他是她的劫难,这是注定。
。
''
或许是卢月所信仰的宿命论在发挥奇诡的作用,一个月后,生活应验了她最糟糕的假设。八月的一个午后,她正坐在办公室里完成一份文件的打印,接到了权衡的电话。
我要去三亚几天,你回家收拾行礼,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难以言状的欣喜。这是权衡第一次邀约她,还是去往美丽的海滨城市。她忙不迭地回到别墅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匆匆赶去机场与权衡会合。权衡却没有类似她的激动;上了飞机就疲累地合上眼。当他醒来时,已经到了三亚。
花园酒店门口。温热的夜风挟带着海滨城市独有的海洋气味,软软呼呼地扑向她的脸颊。她已经换上了适应这个城市温度的裙装。黑色的加长轿车将她带走。目的地是停靠于海湾的一只私人游艇。
卢月在服务生恭敬的引领下走进游艇舱门。映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桌布罩住的圆桌。两只微光闪烁的蜡烛台,三只洋酒杯子,一束硕大且招摇夺目的蓝色玫瑰。
卢月不禁溢出微笑。她在背对舱门的椅子上坐下。心中还隐隐后悔今天穿着不够正式。身后传来响动,她激动地转过头,瞬间,笑容僵滞。
权衡被一个女人挽住;有说有笑着进了游艇。女人的脸庞明艳动人,有一双世故聪慧的眼睛。她在权衡的绅士般的引领下入座面对舱门的位置。而权衡,则在二人中间入座。
此时卢月终于明白了为何圆桌上的酒杯有三只。服务生娴熟地往杯中倒酒,分别将盛了酒的杯子恭敬地摆放在三人面前。卢月对面的女人动作妩媚地褪下她的高档丝质披肩。黑色紧身礼服裙将她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胸…脯在低领处高傲地鼓…胀着,如两只灌满了氢气的气球随时会爆炸或是升天。
她和权衡含笑对视,像是多年未见又心照不宣的老朋友。她问,权,这位美女是谁,你还没有介绍呢。
卢月看着她正打量着自己。女人间的眼神接触中总会透露给彼此一些重要的讯息,而这种讯息是男人发现不了的。卢月接受到的讯息是,这个女人对她充满了敌意,即便她在竭尽全力微笑。卢月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女人和权衡有不寻常的关系。
他微笑着对女人说,我暂时先不告诉你。
女人娇嗔着跺了跺脚,身上两只气鼓鼓的球也随着身体摆幅而上下挪移。
宵夜陆续摆上桌子后,女人问权衡,权,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权衡说,不好不坏,你呢。他优雅地切下一块顶级厨师烹制的牛排,好似关切地询问,却又仿佛随意。
女人接下来就自揭了身份,也印证了卢月的直觉,她说,他把我们带去澳门的钱,全部都输光了,还去借了高利贷,我只能跟着他躲债,东躲西藏的,想我边颜颜竟然也会有今天。浑浊的眼泪从她艳美又沧桑的眼睛里滑向脸颊,神情感慨而略显落魄。她接着说;我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直到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新闻,才知道。。。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用服务生递来的纸巾轻轻擦拭泪痕,或许是担心精心准备的妆容晕花,所以她的动作极为小心翼翼。
权衡漫不经心地接住她未完成的话头,知道什么知道我接下了权氏的企业是吗?嗯,你接着说。
边颜颜的眼泪突然决堤,她方才的小心翼翼就顿时成了无用功,她说,我知道我错了,我当初就是脑子进水,才。。。没有进行正确的选择。对不起,权,请你原谅我当初的愚钝。
边颜颜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使卢月这个透明人都暗暗吃了一惊,这如上了发条的眼泪瀑布竟然能被她随意地控制水流强弱大小。
边颜颜在啜泣声